宁浩:别把理想跑丢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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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访/ 妍如玉
摄影/安宁
视频/池帅
今年见到导演宁浩时,他神采奕奕的。虽然仍很忙碌,但状态比起去年见到时好了太多。
2019年初,《电影》采访他时,他刚刚赶完《疯狂的外星人》的后期,满脸都写着疲惫,采访时,他不断用手揉搓着眼睛保持清醒……【宁浩,累了!】
这次,他不仅很高效地完成了我们四处场景的写真和视频拍摄,还很放松地跟我们聊了许久。他很爱笑,笑声很有感染力,那一刻不禁联想到了他的电影,让人轻松又开心。
他解释说,可能因为这次《我和我的家乡》是五组导演一起扛事情,让他轻松了不少。
能够把自己最好、
最熟悉的东西弄出来就挺好
《电影》:很明显,《我和我的家乡》的五组导演擅长和最终呈现的都是喜剧,为什么要用喜剧做基调,而之前《我和我的祖国》里面却不只是喜剧?
宁浩:都小康了,还不喜吗?还不高兴吗?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定的,要做一个喜剧的调子,因为这五组导演都是有很强的拍喜剧的经验,而且要“喜迎小康”嘛。
《祖国》让大家都是满满的温情和感动,因为它确实承载了特别多大家的集体记忆和历史,所以会有那种力量很强的端庄和感动。这次呢,我们希望能够给观众一个新的体验,做一个全部是喜剧色彩的故事,欢天喜地的、很喜庆的这么一个片子。
《电影》:《家乡》的电影计划是在什么时候确认的?
宁浩:是在去年的11月吧,也就是在《我和我的祖国》上映之后,电影局觉得应该再有一个新的尝试。关于“家乡”这个主题,基本上是在元旦前后定下来的,并且决定还是延续《祖国》这种集体创作的形式。
《电影》:这次您不仅拍了其中一个单元的故事,还是全片总导演,这样一个身份需要承载哪些方面的工作?
宁浩:整体平衡片子的长度,每一个短片的长度,根据不同的情绪来摆放位置,每个段落的勾连,整体的音乐,大家的协调……还有就是作为第一个观众给每个导演提提建议。大家都是非常成熟的导演,其实不需要我特别明确,就像朋友一样互相沟通,聊聊天,就这样。
《电影》:如何让这五组导演团队做出来的作品在一个电影中和谐地呈现出来?
宁浩:最开始的时候,我们经历过好几次的集体会议,大家互相明白对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,在一次一次的会议当中,大家都能够感受到一个整体风格,这样配合就容易很多。
《电影》:这种多位导演创作的短片集锦式的电影,特别容易看出水平差异,这会成为合作过程中的一个难题吗?
宁浩:我不是这么看待艺术作品的,因为电影不是奥运会,不是体育竞技,它本来就是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,不像做竞技体育,是永争第一。你觉得好看,我觉得不好看,那只是两套系统标准,我觉得大可不必把一切东西都赛道化、竞争化、比较化。
我觉得让艺术有最丰富多彩的表现,这才是最最重要的,而不是最赚钱的电影就是好电影。我甚至觉得搞企业有的时候也应该是各有各的特色,而不是说最赚钱的企业就是好企业。
《电影》:现在是五个故事对应着五个“家乡”,在创作初期是先确定的地点,还是先确定的故事?
宁浩:在大的概念上,大家先有了一个共识:《祖国》是一个时间轴,建国七十年,每十年一个故事;这次就用了一个空间构思,在祖国的“东、西、南、北、中”讲述不同的致富故事。
当时,我们觉得东北地区的故事,“开心麻花”的闫非和彭大魔,包括沈腾是最适合的;西北这边,恰好俞白眉是西安人,他就和邓超一起来做西安的这个故事;徐峥导演是上海人,当然就做江浙一带的故事;陈思诚是请命想做西南的故事,因为贵州有我们国家最大的科技项目,所以就定了“天眼”这个故事;我就继续跟葛大爷合作,还是京津冀这个圈。
大家先做了一个地域上的分配,然后再根据它去寻找故事。
《电影》:别的导演都是讲自己家乡的故事,但陈思诚导演不是西南地区的人,他为什么请愿去西南?
宁浩:虽然他不是西南地区的人,但思诚导演是一个全能型导演,把他放到哪里,一定都会发光发热的。他就是个“会儿”,哪里需要就把他放到哪儿去。
我也不是北京人,但因为正好《祖国》时跟葛大爷合作得非常好,大家也都建议,你还是继续跟葛大爷把这个故事延续下去。所以我只能暂时先放下我的故乡山西,先拍一个大的故乡概念。
《电影》:北京不仅是老北京人的家乡,其实也是很多外来人口的家乡,那怎么去展现这样一个大的故乡概念?
宁浩:我还是着手于张北京这个人,他是一个老百姓,上一次的故事是十年前的奥运,这次是他的新生活状态,从他这个老百姓的视角来看待北京的变化。
因为北京人也是分好几代,有的是爷爷奶奶那代来的(北京),有的是爸爸妈妈那代来的,我写的张北京这个人物,他的祖籍是衡水,刚好葛大爷本身也是衡水人,他父亲葛存壮老师当年从衡水去了东北的文工团,最后才到了北京(北影厂),所以这次我就拍了一个他跟衡水的故事。
在片中演他表舅的演员,是徐磊导演的电影《平原上的夏洛克》的演员张占义,他也是河北衡水人,刚好都是老乡。
《电影》:这次跟葛大爷再次合作,有没有擦出一些新的火花?
宁浩:不用新的火花吧?旧的也挺好!大家能够把自己最好的、最熟悉的东西弄出来就挺好,剧情是新的就行。
我们扶贫工作都完成了,
怎么会有生存问题啊?
《电影》:这次在北京的拍摄有什么让您特别难忘的事情?
宁浩:拍到第三天就(疫情)二次爆发,我们所有的景都不能进了,医院也不能进去拍了,很多演员也来不了了,所以就马上进行调整。
我让美术重新找一个棚,现场搭一个医院,我说:“就两天,弄出来。”美术都疯了。我们其实被迫放弃了很多想要的场景和风格,换成了一种现场可行的风格。
《电影》:这次的摄影、美术等等团队是一直跟您搭档的,还是新合作的?
宁浩:有初次合作的,但大家也是老朋友了,像摄影王博学,他是《我不是药神》的摄影师,实际上我们认识很久了,一直找机会合作;美术师是拿过金马奖的刘强老师,我们俩是中学同学、发小,从小关系就很好,但一直到去年年底的《巴依尔的春节》,我们俩才有机会合作,连上这次,才有两个短片的合作。
《电影》:看您剧组中,有很多年轻人担任一些比较重要的职务。
宁浩:“少年强则电影强”,这本来就是一个年轻人的行业,有热情、有冲动,不停地去努力的一个行业,所以年轻人是没有问题的,而且年轻人更有创意、更有激情。
《电影》:您是否也会有“用人难,缺人用”的时候?
宁浩:其实都一样,每次我拍片该找不着人的时候还是找不着。中国的电影产业发展很快,突然一下从年产几部、十几部电影,变成了年产上千部电影,哪有那么多人呀!
尤其像美术这个部门,技术人员一进组就是差不多半年、一年的时间,其他任何一个部门也都是这样,所以人都是不够用的,就会出现大量的需求,大量的跟新人合作。
《电影》:您觉得有哪些途径可以培养和挖掘出更多的电影人才?
宁浩:“坏猴子72变”啊!因为72变首先是培训导演,跟所有的青年导演合作,我觉得导演是发动机,当导演出现之后,他们可以带出新团队,这样的话就是“以臂带指”,出现特别多的新人才。
《电影》:“72变计划”从2016年到现在已经发展了四年,现在的发展状况达到您的预期吗?
宁浩: 蛮好的,挺稳定的,是在稳步地按照想法往前走。
《电影》: 还会再招新的导演进来吗?
宁浩:暂时想慢一点,因为现有的这些导演特别踊跃,他们手里的东西得先消化,现在的产能已经蛮饱和了,等我把这些东西都运转起来,我们会进行新一轮的“72变计划”,它是个持续的长期的计划。但我们马上要扩增72变的“新编剧计划”,新导演、新编剧和新制片人,这三个体系我们现在都在搭建。
《电影》:您是从哪些渠道中找来这些人选?
宁浩:很多是来自于学校,因为中国的这几大高校本身就是非常好的人才甄选机制,他们又经历了培训和提升,所以成功率也是最高的。我们现在也看到很多在美国学习电影的人非常有才华,我们也在展开合作。
《电影》:这两年很多青年创作者为了生存被迫离开电影行业,您对这些人有什么想说的?
宁浩:没什么想说的,别后悔!我觉得每一个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,你离开,肯定还是没有那么喜欢,真喜欢那就不离不弃,对吧?它不好你就走,那就说明你是为了挣钱来的,不是为了喜欢这事儿来的!
而且我们扶贫工作都完成了,怎么会有生存问题啊?我知道全世界有些地区连电视都没有,但那里特别爱电影的人还在很努力地拍电影,还是那句话:如果真的有梦想,就不要离它太远,可以先去解决一下生计问题,但别把理想跑丢了。
《电影》:对未来的电影发展,您怎么看?
宁浩:我觉得会好啊,还能比电影院关门更坏吗?所以肯定是越来越好。我们的娱乐和文化的需求摆在那儿呢,我相信只要能拿出好的作品来,其实带动整个市场和整个文化是没有问题的。
《电影》:去年采访您时,您说之后都不打算拍荒诞喜剧的影片了,现在还这样想吗?
宁浩:是啊,因为中国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,不再像以前那样,是一个新旧结合充满荒诞性的世界了,这个世界越来越走向一种规则和统一,也就是它的解构时代已经过去,现在是在建构,而且这种建构性越来越明确,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荒诞的情况出现。
《电影》:但是在我们心中,您是国内荒诞喜剧的代表人物。
宁浩:艺术文化是现实生活的镜子,现实生活改变了,艺术自然会改变,所以它的改变只是随着现实生活去改。我一直信奉的是求真,就是这个镜子要够干净,要真的是切中了某种真实。
以前大家爱看荒诞戏,也是因为它切中了那十年的真实世界,就是很有趣、很荒诞,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,你再去拍就有点像是上一个时代的事情,而不是这个时代的事。
我们这个时代,就像你看到街上那么多勤劳的快递小哥,他们那么努力、诚信,我觉得有一种新的气息和气象,每一个人都在理性的思考自己的人生,所以我觉得它会出现一个新的美学体系,而这个体系我认为还在建构当中。
《电影》:那会不会有许多很好的题材和故事因为时代过了就错过了?
宁浩:那是,扔掉的好剧本太多了,就是当你把一个戏剧性想清楚的时候就发现,现在这个时代好像也不说这事儿了,很多时候它的戏剧性就建立在那个时代的基础上。
《电影》:现在正在做的是个怎样的电影项目?
宁浩:现在就正在构思一个项目,跟华哥(刘德华)合作的。
《电影》:除了做电影,您考虑过做别的工作吗?
宁浩:够了吧?任何一个想干好的事全力以赴都未必能干得好,所以我就做电影这件事吧。人生苦短,掉头很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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